茶香人生：母亲与茶的故事

山海赋青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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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31 01:57:57

在传统的中国社会中，男性饮酒，女性饮茶，这一习俗似乎早已根植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我小时候，时常跟随母亲参加各种宴会，总能看到她捧着一杯热茶，那神情仿佛是在品味生活的真谛。那个年代，茶对于不饮酒的女性而言，是宴席上唯一的饮料，而我的母亲，也是一位热爱喝茶的人。

几十年来，母亲总是清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泡茶，晚饭后则会倒去陈茶，再泡上一壶新茶。已经七十高龄的母亲，身体依然硬朗，耳聪目明，她总是自豪地说，这一切都是喝茶的功劳。

母亲的茶文化知识并不多，她只是本能地享受着茶的味道。她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本专门讲述茶的书籍——《茶经》，更不用说茶道和那些公子小姐们喝茶的讲究了。上世纪70年代，我和母亲一起喝着积满茶垢的大茶壶里的粗茶水时，我也不懂这些。

到了80年代，我们家不再用大茶壶泡茶，而是改用各自的茶杯沏茶。那时，我开始读《红楼梦》，才知道喝茶原来可以如此讲究。书中提到妙玉泡茶的故事，她不过是栊翠庵里带发修行的小尼姑，泡茶的水竟是五年前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时收的梅花上的雪，存在鬼脸青的花瓮里，还要埋在地下，过了几个夏天才开瓮取水泡上一壶上等好茶。盛茶的器具当然也免不了都是些稀世的古玩奇珍。

我将这个故事念给母亲听，她一边喝茶一边啧啧有声，最后说：“喝茶就是喝茶，哪有那么多的穷讲究。”确实，在母亲看来，喝茶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内容，如此而已。妙玉的那壶茶也只能泡给宝钗和黛玉喝，连贾母也享用不到。清高过头的妙玉在讥笑宝玉喝茶时说的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这句话，我们这些凡俗女人是大可不必较真的。

相比之下，张爱玲的嗜茶情结则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生嗜茶的张爱玲，到了美国后，因为喝不到正宗的中国好茶，不得不忍痛割爱，这是一种宁缺毋滥的遗憾。你不妨挑一个雨夜，亮一盏灯，沏一杯茶，在袅袅升腾的茶香中走入她的小说，在一个个令人低回不已的故事里慢慢品味那几个女人喝出的另一种茶味。

比如穿孝期间不能戴耳环，便在耳朵眼里塞根茶叶蒂的银娣在上吊前，也要最后拿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冷茶泡了一夜，非常苦。在这壶隔夜茶水里，我们品到的是银娣那颗更苦的心。而一杯茶到了娇蕊的手中，又成了她与振保调情的工具了。不必急赶着喝下去，低着头，轻轻去拣杯中的茶叶，拣半天，喝一口。娇蕊把心一横，准备狠狠地爱一场了，于是出去将残茶一饮而尽，立起身来，把嘴里的茶叶吐到栏杆外面去。

母亲虽然不懂茶道，但她对茶的理解却是最真实的。她认为，茶就像生活一样，平淡而真实。而那些所谓的讲究，不过是生活中的点缀，真正的生活，还是应该回归本质。正如张爱玲笔下的那些女人，她们在茶中品味人生，也在茶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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